焦南凡律师：两年前的今日——暴力和谎言如何退却

2015年7月9日前后，由公安部等强力部门统一指挥，全国各地几乎同时行动，抓捕、传唤和约谈超过300名律师（有极少部分为律所工作人员等公民），史称“柒零玖”大抓捕或“柒零玖事件”。

这种由上层统一安排和组织指挥，并同时在全国多地实施的抓捕行动，一般只见于打击有组织的黑社会犯罪案件，主要针对律师，而且绝大多数被抓律师所涉均非同一案件或同一律所，在世界和中国司法史上，绝对是空前的事例。

它构成今日中国法治的一个缩影：完全无视当事人和律师的法定辩护权，侦查权力被无节制地滥用——绝大多数被抓律师未进入现行法下的任何程序，不得不马上被释放，已结案件因为当事人没有得到及时的会见和有效的辩护，所谓罪行遭受普遍质疑，甚至到今天为止，还有被关押人员从未有被准许会过。我的朋友王全璋律师就是其中的一位，他从那以后就没有出现在人们视线里。

有人说，公安队伍个别有野心和极其傲慢的人，主导了这次虎头蛇尾的非法行动。我想说的是，这是极其愚蠢和错误的举动，从开始到最后，它都极大地伤害了中国走向法治国的形象和决心。它，就像个现代的冷笑话。

如果追溯这个事件的起因，不难发现，它起始于当时两个月之前的一起普通过度使用警力案件，无论这起案件定性为故意杀人、伤害或者过失犯罪，它都可以在公开审判等法治原则作为个案解决，正是因为地方当权者的傲慢和无知，将个案酿成全国范围的抗议和指责，而僵化体制的只进不退和一贯正确，使公民，律师、律师的律师、律师的律师的律师像遇到龙卷风样被毫无理性地绞杀。

当一切归诸于维稳而不是维权，国家就会无可避免成为随时引爆的火药桶；当公权力可以随时伸向公开的法律程序、家属、律师，当审判成为表演认罪、会见需指定律师，当约谈这种非法程序成为正常，法治大厦就不可救药地倒塌了；当思想言论被随意入罪、当事人的妻儿被逼得居无定所、律师纷纷被吊销证件无以谋生，我们这个社会最有可能有序转型的希望正在一点点在失去，没有了法治温和和理性的力量，社会将会变成什么样？？

不管是西方还是中国，暴力正在一步步消褪，谎言正在一句句被清除，民众的财产正在一点点积聚，无需任何理想主义的光环，只要暴力和谎言逐步褪去，人的自然需求、起码的道德和理性就可以支撑社会艰难前行。

愚蠢的权力如此狂妄和骄傲，他们用贪婪和麻木将这世界压得喘不过气，两年前，这些勇敢的人们伸出了他们的倔犟的头，将天花板顶出了大的裂缝。

裂缝一天天地在被撬开，看暴力和谎言如何退却吧。